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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暗一明,暗中行事》
夜晚时分,何府家宅前站着一人,来者一身凌厉的气场,那生茧的厚实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大门。“碰碰!”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特别刺耳,一阵又一阵地响彻云霄。
那禁闭的宅邸大门最后被一对面露惊恐的仆人打开,他们一见来人何者,均面色变得更是难看!手足无措下能做的也就只有面面相觑。
“你们府上的大人究竟在哪儿?难道不八大轿子抬他,他就不愿出来了吗?!”
那两个仆人的神色因为这一大吼更是显得仓皇!许久,他们其中一个颤抖着嗓子,朝他娓娓道来,道:“孟公子,这绝非你所想的那样,而是。。。而是我们家老爷不知怎么了?他下午出远门之前明明嘱咐过一个时辰以后便会回来,但此时都已经夜半三更了,可我们老爷不单音讯全无,就连个鸽子也不给我们传个,此时全府上下人心惶惶,闹腾的很,实在。。。实在是没有其他心思去好宽招待公子的驾到。。。。”
孟元箫狐疑地皱了皱眉头,接着不屑地嗤之以鼻!道:“哼!放肆!明明说好这三日以后我将前来拜访,这早上的时候和我说事务繁忙稍后再来,下午的时候就说出了远门,晚上的时候和我说就快回府,现在黑月高空,全户人家都睡了,就只有我气势恢宏地三顾茅庐,你们究竟是不把我孟氏武家给放在眼里,还是当真我孟元箫是个傻子?!”
孟元箫光是说话就已经如破竹之势,让原就比他矮两颗脑袋的仆人这下大气也不敢呼!其中一个像是拼了命一样,忽然大扯嗓子辩护道:“我们没有说谎!我们哪儿敢如此戏弄大人,只是老爷下午出门前忽然收到了一封信,这读了以后便脸色大变!同我们说事务繁忙,让我们同你通报迟些再约,而大人你走开没多久后,老爷就唤了马夫出远门,我们问他,他也只是说一个时辰后便回来,命我们准备好今夜的晚宴恭候你的到来,可那料到都傍晚时分了也不见马夫回来,全府上下也是心急如焚,派人出去老爷平时会待的地方查看,可每个回来的人都说不见老爷,此时此刻,何家上下全都因为老爷的关系而闹腾的很呐!”
孟元箫依然一副将信将疑的面孔疑道:“一封信?”
敢与他对话的仆人不说都说了那么多、那么详细了,便干脆一股脑儿地又是继续解释道:“不错,今日下午来了个奇怪的人,他浑身都罩在斗风内,怪神神秘秘的,这送信之余还附赠了一锭金子,老爷看了那份信之后脸色大变,轰走房里的下人。没多久,他才慌慌张张地走出房门,然后和我们叮嘱这一个时辰后便会回来,这之后就出了远门。”
孟元箫原先就因为了拜访何大人而浪费了整一日的时间,心情极差!他连礼也不管,就这么越过那家仆二人直径地踏入何院,还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这还未靠近大厅,远远地便已听见各种吵杂的声响,看见院子里来回穿梭着慌张的仆人。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厅里,只见里头所有人都晕头转向,一开始还未注意到有人到访,待紧随追上蒙元萧的仆人朝厅内的他们弯腰通报一声,他们这才惊恐不已地回头看他。
其中有两名较为年轻的妇人,她们均打着哈欠干瞪眼子,一脸恨不得睡回笼觉的模样。只有一名年迈,一头黑白参半的妇人哭哭啼啼,朝一名年纪轻轻的少年囔囔:“阿恒啊,这下如何是好啊?你爹究竟是怎么了,这不都夜半三更了吗?我们还是报官吧?”
少年也是慌乱无措,他震愕地瞪着忽然出现的孟元箫,这向前一把护着,将那哭哭啼啼地妇人往后一览,喝道:“来者何人?!”
孟元箫估计摸量般地打量起那青年,还真端出几分何大人的影子,道:“莫非你是何大人的儿子?”
少年已经被那哭哭啼啼的声音恼地头疼!这下又被孟元箫如此理所当然地这般一问,喝道:“放肆!你无故闯入何家宅邸,还敢声大气盛?竟敢问我是不是当家之子,你凭什么?!”
那两名原先一副事不关己,满脑子只想补眠的妇人从椅上弹起!纷纷钻进那少年的身后,恐慌不已地问道:“阿恒,他是谁啊?”
被唤作阿恒的青年更是怒火中烧!转头冲她们二人吆喝道:“你们这两个毫无用处的婆娘,那么心不在焉的话就给我滚回后院睡死去!”
那两个妇人从外貌上来看顶多花龄二十八、九余,这被少年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不无吓得脸色花白,可她们敢怒不敢言,只好蹬脚甩袖,气愤愤地转身离去。
那哭哭啼啼的妇人则一身富贵装扮,少年又是紧紧护着,想来应该是当家的娘吧?那两个被轻视且怒骂的女人或许是这青年的妻妾?但年纪对他来说也未免过大了些?
孟元箫也懒理这事不关己的破事,道:“在下蒙元萧,今日可是三顾茅庐却屡屡被拒见,这何大人明明与我有约在先,却三番四次地无理推拒,还把话说不清道不楚,这要求我稍后再来,却人影也不给一个,而元萧方才却从你家仆那儿听说你爹无故失踪,这便想看看可否真有此事而闯府,探个究竟,而如此一来,想来你们当家还真的一夜未归呢?”
少年耳闻孟元箫这鼎鼎大名就已经站不稳脚了,想来他也听过他爹提起孟元箫一二,甚是懊悔的面孔去闪避蒙元萧的视线,但他毕竟可是被恼烦了一整天,脾气很是暴躁,也不是刚破口大骂的蒙元萧,在这之前就已经骂走了不少下人。
他嚥下气而稳顺着暴躁,试图收敛起几分锐气,较为婉转地说道:“阿恒不知您是孟大人,虽然知道您今日探访几次却屡屡被劝退,但阿恒不甚知晓老爹的事儿,所以没有多问,如今有缘一见大人,阿恒实属抱歉,阿恒自知我们实在有失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孟元箫冷峻的脸不为其低声下气而柔和一丁一点,他漫步于大厅内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而躲在少年身后的妇人见状,赶紧附和道:“孟大人,老衲不懂我儿平日的公务事宜,要是多有得罪,还请大人宽宏大量,看在我与孙子什么也不知道的份儿上,一切都等我儿归来再说可好?我们现在也烦心得很,我儿不知怎么了到现在还未归来,他从来不无这般毫无交代,肯定。。。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哎呀呜呜呜这下怎么办,怎么办啊?”
老妇人哭的几近晕眩过去,阿恒见状赶紧叫人扶她回后院,孟元箫看不得这般老弱妇孺的场景,终于软下了口气,道:“恒公子是吧?你通报了张大人没有?”
阿恒茫然若失,他从不曾遇过如此紧急的事态,先下才想起张大人这大靠山来,立马喊人赶紧去传口信。
而半个时辰后,何府的家仆匆忙归来,道:“恒公子,张大人有口谕,要你前往张府。”
“什么?!”阿恒惊慌失措地问道:“你可否和他说清楚先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仆人扭曲着面孔,极度为难道:“大吉说了,说老爷一日未归怕是出了什么事,请他指点迷津,但张大人却让我带话回来给您,让您去他府上一趟便是。”
阿恒左右为难,实在不敢贸然而去。虽说张大人是老爹职场上的靠山,张何两家也有一道远亲之牵,但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老爹可是受了他多少的委屈,阿恒怎会不知道?这眼下要什么都不通晓的他上张府一趟,但是俗语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不就不得硬着头皮上也得上了吗?
“孟公子,恕阿恒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招待你,我们先下实在手忙脚乱。。。”
孟元箫朝他挥了一下手臂,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道:“我同你去。”
阿恒有些慌张,惊讶道:“这。。。孟大人?”
孟元箫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原本就为了你父亲和张大人之事而来,既然你父亲不在,我只好找张大人了。”
阿恒不知为何而沉淀下了那慌乱的心,这赶紧在后头嘱咐了仆人一些事宜后,便给了孟元箫一匹白马,自己则骑着一匹黑马,道:“骑马快,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孟元箫不拘小节,只见他一个建稳地上马,眼见白马对其无比顺从,想来是他多虑了,便不再多说而尾随蒙元萧而去。两匹骏马在夜风中朝张府之处奔驰而去。
两匹骏马都停落在一个更为庞大的奢华宅邸前,孟元箫抬头望那匾额,眯着双眼盯着那大大的张府二字。
他们齐齐下马,敲着大门。不久,大门缓缓地被从内打开,而里头走出了一个提着灯笼的仆人。
“二位公子,大人已等候多时,劳烦二位移步至会客堂。”
他们二人默不作声,跟着仆人走过了弯弯曲曲的小道,最后来到了一座大堂前。
大堂高门大大地敞开,里面的高阶上坐着张使官。孟元箫先行迈脚入内,张使官一见来人何者,便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也敢来?你干了这等好事也敢在我面前出现?好大的胆子!”
孟元箫恍若未闻,阿恒却不明所以,朝张使官追问清楚:“张大人,阿恒不明白,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一脸没被气死的模样,指着孟元箫的手还未放下,道:“你爹失踪,这人恐怕脱不了干系!”
“什么?”阿恒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元箫,孟元箫却抬头挺胸,看那伟岸道然的模样并没有任何鬼祟之处,甚是理直气壮,让阿恒有些茫然,茫然地说道:“但。。。张大人,蒙大人今日可是三顾茅庐,早午晚各三次来找过阿爹,是阿爹拒见他的,让他几次稍后再来,如果说是他下午掳走了阿爹,那么他又何必晚上的时候再来呢?”
“哼!”张大人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质疑道:“那就未必了,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不狡猾,不会贼喊抓贼了?这些小举作为我可是看透了!孟公子,你确定你要做到这般地步?”
阿恒听着就觉得惊讶!他缓缓地与孟元箫拉开了距离,一脸不可置信却无法不信的模样,惊愕道:“你。。。真的是你抓走了阿爹,然后向我猫哭老鼠吗?”
孟元箫不以为然,对如此大的一顶扣罪漠然道:“张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口口声声说元萧干了这些事情,先不论这疑点重重的蛛丝马迹了,张大人无凭无据,可是话就说的。。。不甚厚道了?”
张大人不受他君子反击的一套,对他张牙舞爪,道:“你别装了!这一定是你三日前为的赈灾讨米一事而掳的人,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别有居心,你一定是想着拿人质威胁我不成了?哼!我可没有这么着你的道,中你的计呢!”
阿恒闻言,那面孔又是惊又是怕的,差些没有跪地求饶,道:“张大人,张大人,阿爹先下很需要您啊,您可别弃他不顾,阿爹平日帮你干各种事,你何不看在这效忠您的份儿上。。。”
“住嘴!”张大人忽然狠狠地扭头瞪他,道:“什么时候轮到小辈多言了?”
阿恒隐忍着不甘,心有余悸地垂下脑袋。
孟元箫却不屑一顾道:“既然张大人控诉我有动机,那何不我们说说实际情况,实际证据呢?”
孟元箫见他们二人不说话,又是继续道:“第一,我单枪匹马,千里迢迢来鲁玛迪卡,这事儿张大人在那夜谈判破裂以后可是找人查清了吧?”
张大人闻言,顿时脸色难看。
“第二,暂且不说何大人是否当真被掳,我又何德何能让一步都不让我踏进门槛的何大人给唤出来的?我也没有预知能力可以知晓何大人什么时候肯冒出个头来,埋伏他吧?再说了,今日可是有某个批斗风的可疑人物递了一份信给何大人,这何大人读了以后就脸色大变地出门了?这可疑人想来是在我第二次登门拜访却讨了个闭门羹后后脚来的,而元萧还真不会干出分身术此等细腻的事儿呢。”
“你能言善辩,就当别人是傻子了?虽然不晓得那信上究竟提了些什么,但能肯定的是那封信定是你托人送去的,这调虎离山之计做的可真好,但一一都被我给看穿了!废话少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孟元箫不至于否,又是不疾不徐地说道:“恕在下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一切并非元萧本意,可张大人,您可别忘了,何大人树敌众多,他光是在这儿新官上任短短五个月就让整个城镇苦不堪言,怨声载道,鲁玛迪卡原是不受束缚与约束的宝土,乃东西两方的军人所看护的土地,您看一块肥美的肉没人要就口水横流,非要安插一脚进来胡作非为,捞一滩荤水,就别指望没人吃了你们的苦不会还击,想谋你们的命,你们剐了民脂民膏就想安然退身,做梦去!”
张大人被他这一说,气得脸五颜六色,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阿恒听的心惊胆跳,想起孟元箫说的不错,光是这五个月来不太安平的日子就没有断过,各种寻仇各种降灾,都在提醒他们何家赶紧见好就收!而父亲本就胆小怕事,这一切一切还不是后面有个靠山撑腰,父亲也不过是受人指示而行事的扯线傀儡罢了,而父亲也兴许是受够了,毕竟鲁玛迪卡人流复杂,来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又有谁得知,真要被害了命,他们要找谁问去?”
父亲这夜夜难眠,的确萌生过违抗之心,想着或许是在筹备的当儿被张大人给看出些了端倪,现在贼喊抓贼的可能就是那说话口气最大最恶的那个。。。
他开始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指望哪个,而呆若木鸡地盯着他们二人。
张大人只差被他顶撞地七窍流血,他这下还真无法反驳。孟元箫也不等他发言,直截了当道:“废话少说,我今日便是来讨个说法,张大人,你究竟肯不肯供粮?”
张大人原先还计划让何大人带着孟元箫前来,他在自家府邸铺张了一席隆重的宴席,想试着再拉拢孟元箫入阵看看,但此时此刻却发生这等突发事件,张大人也是慌了手脚,先下这孟元箫还不让他歇一歇,直接要他立刻给个答案,这拉拢戏法就不得不赶紧落幕了。
他沉默许久,想着该怎么婉转地让孟元箫暂且放下此事,日后再议,哪料到孟元箫又再一次地厉声质问:“张大人,我的忍耐有限,还请张大人告诉在下,您是否愿意供粮赈灾?”
张大人被他一喝而浑身抖擞,这骑虎难下,他支支吾吾道:“没、没有这么多米,不如。。。”
“够了!”孟元箫也不等他各种编织各种狡辩,他怒地转身对阿恒说道:“恒公子,你须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干了多少坏事,自然是要报应不爽的,是以元萧很是同情你的心情,但恕元萧无法助你一臂之力,元宵祈愿你的父亲至少可以平安无事。”
孟元箫说完便利落地掉头离去,奈何张大人怎么劝怎么阻,他丝纹不动的意志也不被张大人的甜言蜜语给蒙蔽。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转瞬之间在大门前消失,张大人气得踢了一脚他家的仆人,然后怒气冲冲地走近阿恒,毫无情义可言地赶人,道:“你也给我走!不要留在这儿丢人现眼!”
阿恒惊愕地膛目结舌,他很是惶恐地说道:“张。。。张大人,您这是,这是?”
“我就是如此!我看谁不顺眼就踢谁走,你有意见吗?你和你爹都一个德性,窝囊!窝囊!区区卑贱的一品官僚斗胆坏了我的事,你们可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去想法设法让孟元箫为我所用,但你们呢?就尽会搅局破坏,先下可好了?可好了!”
阿恒也是热血青年,这脸皮薄地被张大人辱骂几句后就气的涨红,道:“张大人,好歹我们两家是近亲,我爹帮你干了多少事你不领情就算了,现在爹生死未卜,你还落井下石,这太无情无义了吧?”
张大人扭曲起他那张歹恶的面孔,道:“你就知道撒野,赶紧给我走人!”
不用等命令,一左一右便上来了两个仆人把他给押走。一阵喧嚣过去以后的大堂内甚是静谧,而张大人还气在上头,而这时一边跑来了一个仆人,毕恭毕敬地问道:“大人,这下如何是好啊?”
张大人道:“你确定孟元箫是单枪匹马的?”
仆人又是答道:“是啊大人,刺探的都是这么禀报的,不会有错。”
“这下可好啦!可好!”
仆人面色惶恐地抬眸望向那反复无常的大人,很是懦弱地驼背躬腰。
张大人沉思一阵,道:“罢。。。罢!他做初一,我做十五!决不能让他回关河!给我把他活抓回来!”
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衣人在夜空中出征飞去,孟元箫抬头蹙眉,他扯起一边的嘴角,之后随着一堆黑影而飞速地冲进前方的海林里。
他一边奔走于各种障碍,一边感应着这四周的气息,默默地在心里数着:“九,二十,三十。。。五十?”
你们当我孟元箫是什么人?
孟元箫的嘴角又是往上一扯,他忽然转身朝空中拍出一掌,在他头顶上正要降落而袭击他的黑衣人立马唉叫一声而重重坠落!
“不堪一击!”
孟元箫干脆跳上树干,稳健地立足于树梢之上。
他脚下是一片黑压压的树冠丛林。顿时,四面八方都窜出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在空中四处飞行,他们手持各式武器,而他们其中之一按捺不住而朝他投掷暗器,可他一个回旋踢,便把那捎毒的飞镖给一脚踢飞,回敬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坠落声响后,一声痛嚎冲破云霄。
孟元箫面带轻佻地将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眼,那一双顽劣且好胜地眼神在他们身上一个一个地点数着,道:“哎呀?还有四十八个?我留你们一人,回去替我悄消息可好?张家所训练出来的刺客既然如此德性?哼!看我不收拾你们!”
孟元箫丢下狠话,这腰际边的双刃剑出鞘!而黑空中划出了数十道的白光剑影,“啸!啸!啸!” 声萧凌凌。
其中一个黑衣人眼见情势不对而四处张望,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脱身,殊不知那背对着他不动的孟元箫在他跑远后便微微地侧身睨了他一眼,他的嘴角扬起一笑,似乎并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那黑衣人伤了手臂可腿还灵活,但他所中的暗器乃是自己投出,被注入了致命的毒素,然后被孟元箫给一脚飞踢的回礼。而他汗流满面,脸色一时铁青一时紫红,他匆忙而踉跄地打道回府,冲大大敞开的大堂里头嘶喊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
张使官本就坐立不安,他一听这嘶吼便面色难看,忐忑不安地问道:“如何?”
黑衣人虽蒙了大半张的脸,但那曝露在外的双瞳已经布满了毒气攻心的黑血丝,他声音闷闷地说道:“全搅了,那孟元箫实在厉害,我们五十个人,更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张使官慌张地回头又是绞尽脑汁去想办法,随后道出:“他这般能耐也不就是一个血肉之躯,终会体力透支的,五十个刺客还的确真便宜了他,那好!就出阵一百个,我就瞧瞧他能怎么个硬撑?!”
而另一边厢的孟元箫立于一池血肉中凝神养气,这闭眼的他除了嗅到一股又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外,他的耳尖放射性地动了动,闻着那不远处所传来的杂乱脚步声。
他闭目的眼帘微微睁开,又是扯起了一抹讥笑,他双拳握着的双刃还在滴血,便又被他重新给举起胸前应敌。
他到最后还是替自己留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刺客回去送消息,而这时的张使官如大难临头般地脸色巨变,无比地惊恐不已,颤抖着嗓子喝骂道:“你们。。。你们一群废物!”
那名算是幸得捡回一条命的刺客断了一条手臂,鲜血源源不绝地自他的断口处狂泻,他几近晕眩,却如实禀报道:“这人是怪物。。。他就像发狂的野狼,招招狠毒,一人一招就要人倒下,一百个人一百次的挥剑,更本对他来说不足一提。。。”
张使官不愿承认这处于下风的事实,又是不信邪地一股脑派遣了更多的刺客前去,也不知道如此于事无补的举动做了多少次,直到连只剩最后一批的刺客也没落了,而这一次,连一个回来捎消息的都不再有了。。。
张使官正焦急如焚地瘫坐在龙座上,他面露死灰,一旁献策的仆人此时也不敢胡乱给意见,正留着冷汗地垂下了脑门。而这时,自后堂忽然传出了一道狂欢地畅笑声,张大人闻之激灵!这才想起了他最为器重,也从来不允许其离开自身半步的护身刺客—龚天骁。
张大人欣喜若狂地猛然回头,就像是捎着希望的星星光荣驾到般耀眼。他朝步伐浮盈,身形高瘦,面容轻浮的男孩慌张说道:“天骁,你来的正好,快!快去把孟元箫给我抓回来!”
张大人一旁的仆人这时赶紧上前打住,百般劝道:“万万不可呀大人,天骁大人乃是您的贴身侍卫,他只能护你周全,你要是让他离你那么远,而且万一隔墙有耳,有人企图趁虚而入,大人可就危险了!”
张大人生性自私怕死,他看着龚天骁,又看着大门外那寂静的夜色而焦虑不安了起来,道:“这可如何是好,孟元箫能两个时辰内就杀光了我所重培的精英刺客,我让龚天骁去,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把他给拦回来,而我要是不让,蒙元萧只要一离开了鲁玛迪卡,那我肯定必死无疑!”
龚天骁也不等他说明,他态度无比轻浮,好不正经地面对着张大人开门见山道:“那么酬劳方面。。。”
张大人急地跳脚,指着他的鼻子就是说道:“随你,都随你高兴!”
龚天骁有着一副邪气的脸庞,他红唇白齿,一双邪恶眼神的眼尾高高翘起。他的上唇薄下唇厚,这嘴角下方还有一点黑痣,而他一听便乐地大笑三声,畅快地说道:“好叻!”
此时,蔓延着让人作恶的血腥味的海林之内,孟元箫侧起耳尖去闻得那从远处便隐隐传来的脚步声,他不无为之感到兴趣,这下总算派个算得上格的对手,这才像话嘛!
孟元箫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头发凌乱,刘海卷翘,扎着一头高马尾的男孩站在他面前,对他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双刃忽然发出微微的呜鸣!而孟元箫抓紧剑柄的手背冒着青筋,他的脸上此刻总算浮现出认真的神情。
另一边厢,张大人在大堂内甚是不安地来回走动,无论如何就是无法静下心来。
蓦然,这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传出了一阵诡异的猫嚎,那令人闻之而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叫声在夜深人静时更是显得怪诞!而张大人原本就按捺不住的心一下就被这猫叫给悬吊到半空中!他浑身汗毛竖起,朝一直献谋献策的仆人厉声催促道:“哪儿来的野猫,怪不吉利的,赶紧把它给赶了!”
人说夜晚出没的猫本就不带什么好事,尤其是这种叫的阴阳怪气的猫,这一声比一声还来得惊悚,让人心寒地深入骨髓去,而仆人也是害怕这种异象怪诞,但张使官一声令下,他也不敢不从,只好抖擞着一身的肥油横肉,往大门慢吞吞地走出去了。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这般破口大骂,视线却一直紧贴着大门不放,就是翘首期盼龚天骁赶紧领人回来,好让他无需承受这种夜长梦短的煎熬。
张使官平日做法再如何个嚣张跋扈,也不是无所畏惧这报应不爽的天理循环,奈何他贪婪的心比害怕的心更旺盛,他能做的就是各种买人保命,而张府如此这般大,就有这般多的兵马和刺客,但他依然觉得不甚安全,就重聘了年纪只有十六岁却身手不凡,行径狂嚣,个性怪异的龚天骁。
好在龚天骁年轻狂妄,不喜受旁人支配,但天性同他一样贪财富贵,只要给得起酬劳,他什么脏活都干,张使官就只有钱这方面才能治得了他,也正是如此,龚天骁就这般地一待就是两年,中途也不见他有过背叛的行为,每日就是好吃懒做,性格顽劣,但是紧急时刻却能一拦狂澜,一个胜过一百个!
兰醉坊那夜原本就要带他出来,可谁料到他不肯,说没意思?还为此和张使官大闹了一番,张使官想着总没这么倒霉一不带他的那会儿还真出大事?可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那夜就该带龚天骁前往兰醉坊才是!让他当场擒了孟元箫,胜过现在这一等再等,却看不到往他所发展的好事发生,现今还得被心里折磨地七上八下,他来回徒步,几近绕了整个大厅走圈圈,就是排泄不掉那坐立不安的情绪。
在孟元箫跟前的嚣张和气势全都是扮出来的,没想到还真的赢不了武家出身的孟元箫,被他扳回一城。是以武家孟氏并非官场官僚,但以武世世家所代代相传的孟氏而言却深受百姓爱戴,要不是他们视官场如黑潭,视钱财如粪土,此时此刻肯定会比张使官这类的皮囊庸人火红个数十条街,而被无数次嘲笑过不识时务,就只知道插手他人闲事的蒙氏不知为了正义与多少财主大官结了梁子,可要不是他们以武独秀,老早在百年前就死于各种敌势的暗杀中。现在风水轮流转,他张使官风光了这般久,这孟氏开始干涉起他的财路,最近十个月就是各种客套的劝谏,各种要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苦口婆心,而他轻敌,充耳不闻的下场下,没料到原来孟氏武家早已经手握证据,见他毫无悔改之心,也顾不上俩祖师曾经患难结交的这种渊源上,势必要把这证据上交东方君王那儿,将他们的罪行摊在阳光下,让他们一败涂地。
孟氏一族虽然不是金主财主,但人脉广阔,憧憬孟氏的教徒又多,要真的拿出全力与他们硬碰硬,更本就是以卵击石,倒时不只身败名裂,还随时落的永无翻身之地的下场
被他儿子拿着证据要挟缴出米粮,屡屡拉拢却以失败告终,他这些天被掀飞的恐惧给支配的体无完肤,而现在他也想通了,既然孟元箫在兰醉坊放出狠话,他也无需顾虑过多,干脆狠下心来!就看谁先死罢了。
张使官面目可憎地鼓瞪着眼望着那冷风吹入的大门,喃喃自语道:“不怕。。。不怕。。。龚天骁这疯子一定能打赢那小子,只是但愿他不要一不小心就宰了那小子的命好。。。”
蓦然,四下一片漆黑!
火烛灯笼统统聚灭!他冷气倒抽,浑身都被冷汗给裹住,这大呼喘气的他的声音颤巍巍地在黑空中飘荡,克制不了恐惧地喝道:“谁?是谁?”
许久没人搭理,他便想喊人,谁知却突然被棒了一记后脑勺!然后昏了过去。。。
15《一暗一明,替天行道》
晖江和凌各一人手拿铁烙、拽着鞭子,在一条灰暗阴森的走廊上向仿佛毫无止境的内部前行。那铁烙在地面上拖延所发出的尖锐摩擦声长啸于耳,在狭窄的地下室内回荡起一次又一次诡谲的回音。
被粗硬的麻绳给从脖子捆到脚去的张使官这下被那刺耳的声音吵醒,他无力地睁开那沉重的眼皮,迷迷蒙蒙地滚动着眼球环顾四下,只见眼前是一道道环绕成一室,竖立并排的铁柱,而牢笼里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器,有见过的也好,没见过的也好,都让他不无心惊胆颤了起来!而这时,他把视线缓缓地往下移落,发现自己的双脚被牢固地捆了起来,而自己一屁股所坐落的是一片干枯草枝所铺平的地面上。
他迷糊地陷入沉思中:“这是哪儿?我在哪儿?”。忽然,铁柱后面走出了一对青年幼女,那少女有着一头长达膝盖的夸张双马尾,而那少年长着一张让人难以遗忘的俊俏脸蛋。就像一对金童玉女一样的他们这时冲铁柱缝中一把查看,好似在观察着牢笼中的宠物有多么可爱一样。他们两人忽然冲着他邪恶地一笑,他又是为此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少年的一双又粗又黑的眉毛因为掩盖不下的欣喜而往上跳跃。他顿了顿,或许是被一头棒喝过的脑袋不好使,他懵懂的视线渐渐地从他们二人的脸蛋滑落至其下半身,只见他们又是持鞭和握铁烙的,这曾几何时的即视感让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曾几何时,自己便是那个抓着刑器,站在牢门前,笑地可畅快的那个人,而此时此刻却倒转了情势。。。
他又是抬起那一双恐惧的眼神去望着那一对堪比马面牛神般恐怖的男女。
他想发出声音,可双耳却听见自己发出了因为恐惧而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他再一次顿了顿,这才感到脸颊和牙关又酸又疼,这才觉悟到自己原来是被塞满了一口麻布。
那少年一脸笑盈盈地将牢门解锁走了进来,而女孩随后也跟着跳了进来。他们两人一高一矮地站在张使官的身前,可少年忽然对他展露一副怜悯的神情,接着弯下腰把束着他嘴巴的麻布给卸下。
“你们。。。你们是谁?”
他这般被视觉惊吓后终于什么事都想起来了!那昏迷以前最后的记忆不就是那阵怪不吉利的猫叫吗?接着四下忽然暗了下来,还随即被棒头一喝而昏了过去,这醒来后所看到的他们就是幕后使者了吧?可恶!
望着那表情忽然丰富多彩的张史官,少年忽然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无奈地撅起嘴唇,道:“我们不能告诉你的,毕竟我们还要放你条生路,你活着出去了,要是想摘了我们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被他这一说,那一旁的女孩就一脸不高兴了!囔囔道:“和说好的怎么不一样了?谁说过让他活命了?”
张使官一听那少女这般理所当然的话,又是吓的一身冷汗,巴结道:姑,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们究竟是谁?我何故在这儿?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为財吗?你们不要乱来,放了我,我愿意给你们你们想要的!”
少女鄙夷地抬起下颚俯视他,道:“谁要你的臭钱,但我就要你的臭命!”
张使官更是吓得不轻!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绿,浑身抖擞地无法抑制,像极了一条虫那样在地板上扭捏挣扎,道:“你们,你们也太不明就理了吧?我得罪你们什么了?你们何故这般折磨人?明明我与你们素未谋面。。。”
“诶诶诶,这就不好说了,你的仇家那么多,你当真每个脸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么厉害?”
张使官这时看向晖江,又是急了!道:“我说我说,你们可不要乱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吧?我可是东方君王眼下最红的大人物,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休想活得安日!”
少女显然不受落他的恐吓,那把玩鞭子的行为无比清闲自在,态度厌倦且怠慢地说道:“所以我说啊,不让你活命也是这般道理啊?”
张使官又是鼓瞪起一双大眼,这想一想,觉悟到先下自己的处境不容他记牢自己的尊严,唯有故作低势,低声下气道:“姑娘说得对极了。。。那么姑娘,可否宽恕在下,放了在下,你们想要什么,张某还不至于给不起,看是小哥要金山美人,还是姑娘要荣华富贵?”
少年发出一声长长的“咦?”他忽然感兴趣一样地摸摸下巴,道:“这话听着似乎不错?”
少女这时扭头怒瞪他一眼,她扯着晖江的手臂往远远的角落走去,对少年窃窃私语道:“你疯啦,不是说好杀了他的狗命吗?”
张使官恨不得将整个耳朵贴上他们的背后一样去窃听,只见那少年微微侧身的脸露出了一副很是可惜的神情,道:“但杀了他又有什么好处啊?杀了他还要替他挖坑埋尸,这么不讨好的工作还要被老大命令给担了,想想就气!”
少女一脸没好气地翻白眼,提醒他而大扯嗓子,道:“我说你这笨蛋可别忘了我们老大的性子,他要嘛为财,要嘛为颜面,谁让那笨驴到处吹嘘自己是东方君王手下其中之一的大红人?这笨驴都把话儿说到这头上了,你觉得老大噎得下这口气吗?总之,我们做小的不能不听老大的,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应该帮老大讨回些颜面啊!”
少年嫌唠叨,他百般无聊地掏耳根,道:“你这话念了几百遍,我这耳都听得长茧了!但你也别忘了,这张大人可是贪栽枉法做的可恨,一座山的金银珠宝可是在他脚下啊!这是我们帮老大辛劳一辈子也可能赚不到的酬劳吧?我说要不。。。我们拿这个来做交换吧?哎呀姐姐,你就说好嘛!我真不愿意去干挖坑这活儿嘛!你就试试去劝一劝老大?嗯?”
少女很是抗拒,一把就甩开了少年,道:“你可别搅局!你以为这些情报老大知道的会比你少吗?他让你干什么你就给我干!”
少女一甩就甩脱了少年那撒娇的手,转身便气势冲冲地朝张使官走去。
张使官看她一来就脸色青白,像是活被吓得短了几年寿命一样,他的脸此刻很是憔悴,他看着少女的目光,露出恐惧与可怜的眼神,哀求道:“姑娘姑娘,你弟弟说得很对啊,你们要金银珠宝,我统统给你们又如何?”
少女显然不为所动,她很是坚定地扬起鞭子,她一抽,满地的灰土佛扬四起!一片弥漫中,张使官吃了几口土而发出阵阵咳嗽。而沙雾未退下,一道快影狠狠地在他的胸口上抽了长长地一鞭!
他惊恐地鼓瞪起布满血丝的眼球,发出史无前例的凄厉惨叫。
“啊啊啊!!!!”
那鞭子上被涂满了盐分,他痛的满地打滚。
少女下手不轻,她双脚站的可稳了,又是往一边的盐盘上哗啦哗啦地抽出鞭子,这在盐堆上划了一遍后,那长鞭子上原本沾了血迹的地方便黏附了更多的白色盐粒。
她皱着眉头埋怨道:“啊啊!吵死了,死猪!”
随后几鞭下来,张使官已经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只见他的身体随着抽鞭而抖动,他满面泪水,喊得嗓子都沙了,一边痛哭地呻吟,一边求饶道:“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抽了约莫五十下,那干枯的草席上染满了血迹,好似一副艺术品一样。而女孩开始乏累,喘了几下后道:“还的确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呢!喂!换你!”
张使官已经顾不得颜面而痛哭流涕,他不明少女话中的意思,这心中隐隐不安。但顷刻之后,那少年提着高昂的嗓子作答:“可火还没到沸腾的状态,没用没用,再等等!”
张使官惊恐万状地抬眼望去,他看见一边的少年正兴高采烈地拿着铁烙在一堆红火的炉子里翻滚,那折磨人心的“滋滋!”声响根本就是逼地张使官走入极限。
“不。。。不不不!”
只差没被吓得屁滚尿流,可他翻滚了一地,又是哭天抢地求饶,只要能活命这什么干劲都来了!他喊道:“放过我放过我!我把我的所有一切都给你!都给你!”
少年却不把那恳求的心情放在眼里,他看着张史官的视线就像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露出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无奈神情。他摇摇头,叹气道:“我都说了,老大不让干的事我们干了就是与他作对,你给我金山美人又如何?我也没命享福啊!”
少年说完后又是专心致志地继续烤着那老长的铁烙,直到铁烙从土黑完全被烧得火红。他道:“哎哟!终于烧透了。”
少年把看那铁烙的神情一脸自然,那一张好看的脸庞与他现在的所有动作都不搭!只见他拿着铁烙一步又一步地逼近那被逼至角落,浑身抖擞的张使官。
可他还未把铁烙凑前,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的他顿了顿,道:“可你也太吵了,我看还是蒙了你的嘴,省得整个屋子都被你的声音给震破。”
他说完便把沾血的麻布从地上捡起,再次重新塞入张使官的口腔里。而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已经把人给逼疯了,只见张使官泪眼婆娑地盯着少年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那眼泪滚滚地从眼眶狂飙,那惊恐而止不住颤抖的视线慌乱无措地在受刑室内四处张望。
“呜呜呜呜呜呜!”
而当铁烙印在张使官的胸口前,一股肉焦的味道伴随着烟雾四腾,晖江顿时觉得快意而仰头大笑。“哈哈哈!!”
这下,那受尽折磨的张使官终于不敌二人的折磨,又是晕眩了过去。
可等他再次醒来时,是被冷水给强行泼醒的。
那狭窄的受刑室内就只有那扇牢门,没有天窗,也没有其他通风口。而张使官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在这儿待了多少个时日,他只感觉犹如度日如年,当然,各种虐待也不曾停过,这生平第一次令他萌生出“干脆杀了我吧!”这样的念头。
他原本肥油横肉的脸现如今已经瘦的往内凹陷,那破烂的官服也变得松垮垮,又脏又烂,这样的画面足以证明他吃尽了苦头,已经到了欲哭无泪的地步。
那瘦骨嶙嶙的躯体躺在不如以往的官服上,他胸前的黑色烙印七扭八歪,只要是他与那少年见上一次,就会被少年给烙上一次作记录,但次数多了后,他已经被少年给烙地体无完肤,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个烙印在自己的身上了。而那少女更是日日新鲜,点子很多,什么鞭子呀,刀子呀,或者是热水的招数通通使上!而她每次都浮现出一脸因为看见别人痛苦而兴奋的表情,已经深深地烙印进张使官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比起那算是枯燥乏闷,不曾改变的少年来说,他更害怕那少女不晓得哪儿天玩开了,说要对他行个五马分尸也不无不可能。
他这日日被绑在这儿哪都不能去,喝馊水吃残余也就算了,他的大小排泄物充斥各处,这时间长了就一股骚臭味弥漫四处,某日少女忍无可忍,踢了他几脚,骂道:“我不管了!他臭死了,我不来了!”
晖江在一旁转动着铁烙烧,他扭头望着少女怒气冲冲地离开,很是不乐意地喊道:“可恶!又让我一个人干!”
他看着手上的铁烙,再看着张使官的胸口,懊恼道:“可再烙下去,你的整幅皮囊碎了的话就很难收拾了的说。”
他煞有其事地想了一阵,忽然灵光一闪!他欣喜地拽着铁烙离开了。
但张使官并没为此而舒下一口气,因为他清楚知道这俩男女根本不懂何谓恻隐之心!在未知和漫长等待中,他忽然听见那渐行渐近的谈话声正往自己这儿靠近,而其中之一的便是那少年,而另一道陌生的声音极低哑而沉稳,只听少年那话痨般地念叨一堆后他也没有搭话几句,尽是生冷无情的敷衍几句。
他呜呜几声,望着显身的二人,再绝望地瞪着那少年身旁从不曾见过,一身高大,杀气腾腾的男人。。。
他看男人一身威猛,下手肯定不比那疯癫男女组合轻,想着这下肯定是撑不过去的了,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他流泪的双眼中似乎因总算得到了解脱而欣喜,却也因接踵下来更是狂暴的虐待而无限恐惧。
只见赤冽君一身君王威严的架势而至,他抬高鼻子而俯视着张使官,冷漠地说道:“这种虫子为何还留到现在?臭了我整个受刑室!”
少年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瘙着后脑勺,道:“没法子啊,老大要我和姐姐用各种凌虐的方式让他痛苦死去,可哪儿知他就是死不去啊?你看他这副德行,千疮百孔,一身脏血,却还是命硬的很呢!”
张使官见那男人像看着虫子般的眼神看向自己,又是冷漠地说道:“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还要留到什么时候才拿他命?他的债主可是全都在阴曹地府等着呢!”
少年又是无奈地说道:“可是大哥就是说过要慢慢虐待到他死为止的嘛。。。姐姐也真是!竟然说不干就不干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之下,才只好去找大哥你来代替姐姐的份儿了。。。”
赤冽君杀气腾腾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彩,道:“像你们这样一鞭一烙的不就只是在帮他瘙痒吗?”
赤冽君刚说完后便从角落里挑了一把大弯刀,这刀锋被他挥舞地闪亮发光,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松自如地提着那庞大的弯刀朝张使官走去,道:“砍了他的手脚,看他还死不死!”
张使官这下彻底泄了气!他悲咽地望着这两个人,又是失禁了一地,原本闷不透风的受刑室一瞬间骚腥味翻涌四起,晖江做出一副干呕的模样而跑到一边大吐特吐!而赤冽君是以镇定自若,但厌恶的神情还是慢慢地扩散了一张刚阳的俊脸上,道:“你这下可充分理解了吧?那些曾在你手下的亡魂的心情,那些在你手下生死不如的百姓,那些良家妇女或许就是你现在这幅被人鱼肉,任人宰割的心情。喂!你感觉到了吗!?”
已经惨不忍睹的张使官有些呆愕地望着赤冽君,而那一刹那,他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而频频点头,那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过,然后掉落地面。。。
“你听着,把你所有贪回来的也好,抢回来的也罢的金银财宝的藏匿地点全供出来!我尚且还能看在你良性发现的份儿上,放你狗命一条!”
张使官听见有活路,忽然猛地抬头,再激动地点头答应。
赤冽君手握的大弯刀忽然朝他的人中一戳,那口破布就这么被他给挑了出来,扔在了地面上。
张使官的牙关一松,这久违的第一句话便脱口而出:“谢谢大侠,谢谢大侠。。。呜呜呜呜呜呜,谢谢大侠。。。。”
原本一身富贵的人被折磨地惨不忍睹,这一看还真瘦了一大圈儿,那华丽的官服也破烂不已,被肮脏的粪水和污血给糊了一大面的衣纹,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
晖江是以性格豪爽,但看着眼下的情景,不禁唏嘘不已,道:“你踩着无数死魂所爬到现今的地位,别以为这几天的苦就可一笔勾销了,那些罪孽可是等你哪日死期终至,这下了阴曹地府去也是要还的。”
赤冽君也同道:“不错,趁现在还活着,赶紧干些良心过得去的事,别耽搁了。”
这时的张使官低垂着脑袋而落寞点头,道:“好。。。我告诉你们。。。”
张使官仍然被他们拘留在受刑室,但至少已经不需要再招致虐待,而他的四肢也是自由的,并且三餐不再是馊水伺候,他这几日啃着馒头狼吞虎咽,生怕柳暗花明又“无”村,但想来这馒头里渗了药,他身上的脓包开始消散,那些溃烂的地方也已经结疤了。
他像生死不如的活尸般靠着墙边而发呆,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张使官这几日还能吃上些正常的食物,恢复了些体力,他缓缓地扭头看去,只见站在牢门前的是那一头双马尾的少女。
少女扭曲起她那娇小好看的鼻翼,百般嫌弃道:“臭死了!”
他一看见少女,这浑身就不自觉地发抖!他顿时全身灌满了力量,只见他快速地像溜烟儿般地跑向另一个角落,缩起全身而瑟瑟发抖。
“哎呀?竟然怕我更多啊?还以为你怕大哥哥更多呢?诶诶诶,你的手脚还是健全的?怪不得你最怕的是我了!”
张使官连答话也不敢,像盯着鬼怪的恐慌眼神直直地投向她,她好看的脸蛋露出很是不解的神情,道:“可能大哥哥忙了,忘了?没事,我来代劳!”
“不不不!不要啊不要啊大姐姐,饶了我饶了我!”
张使官举起双手摇晃,又是跪地而拜又是怅惘而起,他几近贴着墙角躲,仿佛恨不得将整个人给缩进去那墙缝里一样。
“大哥哥说过会放我一条狗命的,只要我说出所有领土和据点的位置,他说过他会放我狗命的!他答应过我的!”
女孩就不甚认同了,一脸很是困惑地说道:“这就不对啦!”
“哪儿,哪儿不对了?!”
“大哥哥可是遵守了诺言,但你呢。。。我可不这么见得.”
“不不不!大姐姐你相信我,我没撒谎,没撒谎!”
少女笑着说:“我可没说你撒谎,但你嘛。。。又有谁不知你有多么的深奸居猾,隐瞒几个据点不让我们知道,等我们放了你出去后你再东山再起,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诸如此类的事你可是做的多了,这些前科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张使官这下就觉得冤了,赶紧跪地磕头,道:“我绝对没撒谎!没隐瞒,我把所有的领土和据点的位置都供出来了!确证万实!”
少女却不为所动,她默默地走向某个角落处。她身高一米五,只见她垫起脚尖和抬手,拿下了赤冽君之前提过的大弯刀,这一边拖过来,一边唉唉叫而埋怨道:“重死了重死了!”
“不过。。。这重量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的脑袋给咔嚓掉?”
少女双手提着比她个头还要大的弯刀,朝张使官步步逼近。
张使官几近疯癫地狂叫,他双脚发软而瘫坐在墙角边,就这般看着那提着大刀的少女朝他一步一步的逼近。
就在那大弯刀被她双手举在头顶,准备手起而落!张使官用尽全身力量大喊道:“我真的没撒谎!”
只见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便缓缓地张开了眼,惊见那大刀赫然停顿在空中,而那发亮的锋刃就近在咫尺罢了。。。
这下的他连呼吸都给忘了一样僵直起全身,就怕稍微轻轻一动就会在这刀刃下见血。
“当真不撒谎?”
张使官的整幅视野里都被那银白色的刀刃给占满。他连眨眼也不敢,又是惶恐,又是虔诚无比地不断重复道:“是!我没撒谎!没撒谎!”
这时的锋刃忽然往后移去一寸,张使官自然抬眸看去,却被一股迷烟给喷了一脸。
他所看到的景色忽然全是双重的倒映,最后抵不过睡意而昏了过去。。。
而等他再一次醒来,他睁开眼睛所见事物乃是自家寝室的蓬纱,他很是疑惑,以为自己不过是作了一场漫长的噩梦,正想起身时却全身痛楚难耐!他这才知道这不是梦,是现实。
他无力动弹,而且喉咙干燥地无法发声,只好滚动起眼球去四处张望,只见自己身在最熟悉的自家寝室内,而他一次又一次地确认了之后,这才大呼一了口气,无比庆幸自己终于安全回家了。
他依稀听见外头有无数个谈话声,可是声音太细碎,让他听不清外头正在议论着什么,但是他还是可以从中认得有那么其中一把声音是自己的儿子。他用尽力气抬起手臂,然后一鼓作气地将榻边的小茶几给推倒!
刺耳的碰碎声响唤来了几个仆人冲了进来,他们全都惊喜连连的呼天抢地,道:“老爷醒来了!快叫大夫,叫大夫!”
大夫还未来,一名年纪轻轻的男孩一马登先,他迅速地跑到榻边,跪在地面,握着张使官的手,追问道:“爹,你醒来了,太好了,你还有哪儿不舒服?”
张使官纵使有千言万语,但这一刻却无言以对,他只是愣愣地凝视起自家的儿子,不晓得在想些什么,一脸严肃。
男孩见爹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不舒服,便自个儿说起缘由,道:“爹,你失踪多日,毫无音讯,正当我们束手无策之际,武士孟家的儿子孟元箫带着何家长男来我们家,他知道除了何大人之外,连爹你也不见踪影了以后便参与了搜寻行动,协助我们。而前两天我们终于在森林里找到了何大人,而昨夜孟元箫就在大湖边找着爹您了。”
男孩一边说,一边扶直张使官让他坐起,然后赶紧斟茶给他喝。
张使官喝了几口,沉思许久,道:“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事,对吧?”
那男孩儿闻言而露出为难之色,道:“爹,自您失踪了以后,有一群无名集团先是袭击了我们的军队据点,将我们布罗各处的据点和军营都击垮后,那些武器都被他们全数缴走。这样也就算了,在我们无力回击的情况下,他们把我们所有粮仓地点都探了个遍,甚至还霸占了我们所有的藏宝和吨粮的据点数日。而等大哥,二哥和三哥带着人马准备回击,夺回领地之时,他们却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掏空地一干二净,逃之夭夭了。。。”
男孩说到此处便抬眸去看张使官的反应,却只见床铺上的男人眼神空洞,像是早就知道,只是问个详尽罢了。
男孩儿还没说完,又是继续道:“那群无名人士短短几日里可是行动迅速,明明我们的领地多,分散东西,他们却非常有计划性的先是击溃我们的兵营据点,在我们断手断脚,无力反击的当儿才攻占我们的领地。当时,我立马飞鸽传书让哥哥们赶紧赶来鲁玛迪卡助阵,可他们在半路上却遇上了一群野狼和雪鸮,几经艰难地突破重围的他们身受重伤,也只能够带来几个残兵败将,我们唯有草率地招揽当地雇佣兵,但是都被他们一一击败!好不容易大哥的新一批兵马赶到了,他们却没留下任何痕迹逃之夭夭了。而且不只是我们,他们对何府也造图画葫,何府也被他们击溃地一塌糊涂,何大人被找着的时候也同爹您一样偏体鳞伤。”
男孩诉说的当儿,那门外走进了一个担着药箱的大夫,而后面跟来的则是孟元箫。
大夫不敢磨叽,紧张兮兮地跑上前去就是替张使官从头到脚的仔细观察,而形成强烈对比的孟元箫则双手负在身后,步伐不急不慢,这和张使官对上了视线后,便缓缓地走向榻前。
听着儿子说了这么多却一句话也没搭理,但见孟元箫一来,张使官那死灰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温度。他道:“你还来讨米?”
男孩儿在孟元箫和张使官之间互相张望,最后看着张使官,道:“爹,您不在的时候,是孟元箫四处携人去找你,也是他在大湖边找着你的,虽然他也有参与还击之战中,但对方阴险的很,他本就是单独赴往敌人的巢穴,所以也无能为力,替我们赶走那班孽賊,但总算找着了您,救了爹您的,而且把您抬回来的也是他。”
张使官的心情很是复杂,他盯着孟元箫许久不说话,孟元箫却开口道:“张公子无需这般奉承,元萧终究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只是看在自家与你们还有一些渊源的份上,才愿意插手此事,现在你爹可找到了,算是美事。”
“美事?”
孟元箫和男孩儿一同看向终于发声的张使官,只见他依然一脸死寂,那黯淡无光的双眼还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孟元箫,道:“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掏了个精光,你还说是美事?”
孟元箫却不如此觉得,道:“这就是好事!不瞒你说,那群无名集团的人数也就十个不到,你以为我真的与他们比不过上下吗?你可别忘了我是如何灭了你那一锅儿的刺客,龚天骁那臭屁孩子也还不是甘拜我下风,连钱都不要,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告诉你,我是因为看在那群义士把你吨藏的米粮全都替我运往了南洋份儿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替天行道,乃是一群侠盗,想来是偷听到我次次要你供米赈灾你不肯,这下不就替我出了口恶气,他们让我省了这力水,我当然不会自相矛盾替你去擒他们了,况且你还做恶人在先,派刺客一次又一次要我的命,我肯前事不提,以怨报德把你从大湖边给提回来,你就别向我感恩戴德了,我也不稀罕。”
张使官一听,气得想起身却力不从心,他愤恨地干瞪着孟元箫,道:“原来你和他们是一伙儿?”
孟元箫无所谓地睨了塌上的他一眼,道:“你说是便是,他们既然是狭义之辈,我孟元箫自然不能与敌为友,去攻击他们了,如果他们乃是同道中人,你说是一伙儿,就一伙儿吧!没差!”
张使官恨之怒之!大怒道:“既然如此,为何攻我领地?”
孟元箫道:“这嘛。。。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他们,哪儿知道他们要你的金银财宝干什么,不过嘛以他们的侠义之情,或许是把你这一生所贪所竊的人脂民膏给归还天下也说不定?说来说去,这也不关我孟元箫的事了,反正我此番前来的目的可喜可贺地办到了,这就足了,这个烦恼你就自个儿地想去。”
张使官听着就恨!却又只能无奈地抱头痛哭。
而一直站在一旁听着的男孩则是膛目结舌了起来。
孟元箫又是继续:“是以你的处境很是可怜,但现世报这事儿可是很现实的,你就承认了它吧!我手上虽然握有你贪栽枉法的证据,可我也不好再落井下石,但你得记住,要是你以后再有猪狗不如的行为出现,我孟元箫没有他们替天行道,也会用尽自己的生命去讨伐你!”
孟元箫严声历辞道:“我限你三日时间准备,三日以后我不要再看到你们还待在鲁玛迪卡,要是日后你们还要插手鲁玛迪卡,你们派多少个官僚来,我就杀几个!”
放下狠话以后,孟元箫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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